游学老子故里

02.

柱下史：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

大家一直觉得老子很神秘，老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塑像旁边的石雕和广场上的塑像刻画了老子一生的经历。

我们来看这组铜雕。这组铜雕名为“仕周史官”，是表现老子曾任周朝的柱下史，记录天子言论的场景。

这位坐在一张案几前的是周天子，而这位白发须髯，站立着倚靠一根铁柱正在记录天子讲话的则是老子。有人会问，这根铁柱是做什么用的？

老子曾经在周王朝做官，他当的是“守藏室之吏”，也就是管理图书的官员，可算得上是当时国家图书馆馆长的职务。不过，这个馆长可不轻松，他还负责记录周王朝的历史，又是一个史官。在当时，天子是天下的至尊，群臣百官上朝时，必须恭敬站立，而老子身为史官，需要写言记事，于是周朝天子就赐老子一根铁柱，老子可以倚靠着书写。所以后人尊称老子为“柱下史”。

这组雕像首先说明了老子的思想与史官的知识有其思想上的渊源。老子是周的史官，因此《汉书·艺文志》说：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

现代学者也认为：

老聃学说的来历，大约是因为做周史的缘故。

其次是因为“读史使人明智”。老子是国家图书馆馆长，又是史官，必然读了大量的书，特别是使人明智的历史书，因此，老子的思想才显得那么的有智慧。

当然，老子不仅是读有字书，同时他也向远古先民一样，仰观俯察天地万物，视物而思，触物而类，探求宇宙万物和社会人事的规律。总之，老子的博学在当时已很有名，很多人都慕名前往求教。

03.

孔子问礼：

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向老子求教的有一个很有名，这就是孔子。我们学过的课文《师说》里有一句叫做“孔子师郯子、师襄、老聃”，其中的老聃就是老子。

这组雕像叫“孔子问礼”。孔子在其一生中多次向老子求教。这幅作品表现了孔子对老子的敬仰之情，当然，也体现了两位文化巨人深厚的情感。

《史记》中记载孔子向老子请教之后，对弟子说了一段话，他说：

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zēng）。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也就是说，孔子向老子请教后，深感老子的学识和思想，高深莫测而又能应时变化，就像龙一样，具有极高的智慧。

04.

著书立说：紫气东来

老子看到周王朝日渐衰败，于是决定去西部归隐，途中要经过函谷关。函谷关的守将尹喜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深厚。传说，一天夜晚，尹喜独立关隘之上，凝视星空，忽然看见一团紫气从东方冉冉飘移过来，形如飞龙。尹喜认为这种气象是有大圣人将来此的预兆。

这就是“紫气东来”的典故。

老子出关中的“紫气东来”也成了中国文化的一个基因。大家在读书时，甚至是生活中，都可能会常常遇到这个词的，在许多名胜古迹的名称和对联中也会常常看到这个词的。

回到函谷关的守将尹喜。尹喜时刻留意。果然有一天，他在关上看到有一老者骑坐青牛，缓步而来，只见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道骨仙貌。来者正是老子。尹喜连忙下关迎接，并跪求老子到关中小住，指点修行之道。老子见尹喜心慈人善，气质纯清，就在函谷关住下，指点尹喜。后来，老子要走了，尹喜恳求老子把他的思想著作成书，并愿代老子传于后世，造福万代。

老子答应了。于是以王朝兴衰成败、百姓安危祸福、自然万千变化为鉴，追源溯流，著成上、下两篇，共五千言。

这座铜雕就是表现老子创作《道德经》的场景。称之为“著书立说”。

老子写的这本书分为上下两篇。上篇起首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故人称《道经》；下篇起首为：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故人称《德经》，合称《道德经》。

05.

“道”的内涵：

世界本原、自然规律和人生准则

老子所著之书称为《道德经》。其中的“道”与“德”是两个不同的词，它们都有着深刻的内涵。我们先来看这个“道”字吧！

这个“道”字开合大方，浑厚遒劲，是典型的颜体，是唐朝颜真卿的字体。当然，我们现在不讨论书法，讨论的是老子的“道”是指什么呢？

《道德经》开篇就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可道，非常道”是说道是可以阐述解说的，但又不完全等同于我们通常所说的那个浑然一体、永恒存在、而又运动不息的大道。“名可名，非常名”也是说道的名称是可以命名的，同样的，这个名称又并非完全等同于我们通常所说的大道之名。

虽然“道”在《道德经》一书中前后出现了七十三次，而且在不同的章句里，“道”的含义不尽相同，但只要抓住了“道”的三个方面的含义，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老子的“道”大约包括这样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道是生育天地万物的本原；

第二，道具有规律、法则的涵义；

第三，道具有人生准则、规范的意义。

简单地说，就是“道”具有世界本原、自然规律和人生准则三种涵义。

06.

世界本原的道：

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首先，“道”具有万物本原的意义，是老子哲学中“道”最重要、最基本的含义。

老子在《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描绘说：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这段话是说：

有一个浑然一体的东西，它先天地而存在，无声无形，杳冥空洞，永远不依靠外在的力量，自身不停地循环运行，可以称之为天地万物的母体，也就是天地万物的本原。我不知道它的名称，勉强地称它为“道”，再勉强给它起名叫做“大”——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大道”的由来——“道”之所以被命名为“大”，是因为它无边无涯。“道”又不止于大，它还能不分昼夜地运行不息，故又可谓之“逝”。又由于它的运行越来越远，根本没有办法穷尽其源，所以又可称之为“远”。但虽然远至六合之外，无穷无尽，却始终未尝离道，仍然依道循环运行，故又可称之为“反”。

这段话是老子对“道”的全面描述，它将生成天地万物的本体、运动性、规律性、时间和空间的无限性集于一身。而这些都是指“道”就是宇宙万物的本原。

老子又曾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这句话其实是老子设想的“道”产生天地万物的程序。

“道”是宇宙万物的基本物质，由它产生了一个混沌一体的宇宙，这个宇宙就是“一”，这个宇宙可以说是我们之前谈过的盘古开天地之前的“天地混沌如鸡子”，也可以是我们所谈的“太极”，就是宇宙最初的混沌状态。混沌的宇宙经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就产生了天地，就是“一生二”。这个“二”，既指天地，也指阴阳，所谓天为阳，地为阴。天地阴阳就像太极图的阴阳鱼一样运行不止，就产生了生命，也可特指人类。老子把这个过程称之为“二生三”，所谓“三”，即指天、地、人三才。宇宙间有了这三种东西，自然就生化出世界万物，这就是“三生万物”了。

在对“道”生化天地万物的整个过程做了描述之后，老子总结万物的状态是“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明确地指出，天地万物都内涵阴阳，阴阳二气又在冲和之气中得到统一，万物也在冲和之气中得到生养。

因此，这段话是对宇宙演化的进程作了一个朴素而形象的描述：

从无形无象的道，演化出气态宇宙，继而演化出固态天地，乃至形形色色的物体；又从固态的无机物中，衍生出有机物，乃至千奇百态的生命体。

07.

自然规律的道：道法自然

道的第二种涵义是：

道具有规律和法则的意义。

《道德经》第二十五章的最后两句是：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说的就是：道是一种规律，而且是效法自然的规律，是一种遵循天地自然的规律与法则的道。

然后，老子又把他悟到的自然的规律和法则用于人类社会，以指导人们的社会行为。

比如老子说：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他以自然界的江海因为处在低下的位置，因此成为百川汇流之地的原因，告诫治国者如果像江海一样谦恭卑弱，就能达到“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境界。

大家熟知的“上善若水”的那段论述也是如此。

老子以水作比喻，论述谦下不争的道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老子认为，水涵养万物而又不与万物争夺，并汇聚在人们不喜欢的低洼之地，因此，水的品质最接近于大道。

“上善若水”就是指人要像水一样：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这样，就能达到“夫唯不争，故无尤”的境界。

（观水悟道 浮雕）

老子不仅从自然规律中感悟为人修身的道理，还从日常生活中感悟到了为人治国的道理和规律，比如这句：

治大国，若烹小鲜。

就是说治理大国如同煎鱼一样，不要多次翻动。老子的意思是说，治理国家不能朝令夕改，要有稳定的政策，就是不要折腾！

这也是我国古代很重要的一种治国理念，如西汉初年的“休养生息”政策，就是这种思想的表现。

08.

人生准则的道：做人之道

道的第三种涵义就是：

道还具有人生准则和规范的意义。

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做人之道、为人之道，也就是我们所应遵循的人生准则。

老子说：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天之道是利益万物而不伤害万物的，那么作为人也应该像天那样帮助人，而不与人争斗。

这个不与人争斗并不是指完全的消极避让，注意老子说的是“为而不争”，“为”是有所作为，“不争”是不与人争利。这也是做人的准则。

又比如为什么要用颜真卿的字体来写这个“道”字？用颜体写这个“道”字，一是颜体舒展大方，符合人们对道的理解；二是颜真卿的事迹正好阐释了为人之道的涵义。颜真卿当年为了国家和人民，宁死不降叛军，铮铮铁骨，其书品和人品皆为后人所钦佩，用其字来表示老子“道”的第三种涵义正是恰到好处，珠联璧合。

“道”不仅成为道家、道教的最高信仰，亦成为中华民族心目中最高真理的代称。从古至今，多少圣贤志士都毕生竭力于求道、学道、悟道、体道、行道、弘道，为的是使人生变得更有价值，使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可以说，老子建立了一座道的丰碑，此后历朝历代的人们都环绕而敬仰之，得大道之滋润，用大道而生辉。

老子文化广场的对面就是太清宫。我们现在去游学太清宫。

09.

太清宫山门：地古永传曲仁里

老子文化广场的对面就是太清宫。走近太清宫景区大门，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它就是太清宫的山门，即正门。

山门为单檐歇山式建筑，面阔7间，进深5间，两侧配有歇山式阙楼和廊坊。门前有御道广场，青石铺路，两边两尊石狮，以显示帝王的威严。中间门洞的上方有一块匾额，上面题写着“太清宫“三个金字，两侧的匾额左边的是“道教祖庭”，右边的是“老子故里”。

门上的楹联是：

地古永传曲仁里，天高近接太清宫。

曲仁里是指老子的故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参观的这里。《史记·老子列传》中写道：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

当然，“地古永传”的不仅是作为地域的曲仁里，更是老子思想的代代相传，永传万古。“天高近接”的也肯定不是说作为实物的太清宫，而是说老子思想的境界之高已超出了普通的天的层次。

总之，这副对联蕴涵着老子的哲学思想与老子故里太清宫的源远流长、经久不衰。

10.

《道德经注》碑：

道是德的“体”，德是道的“用”

穿过山门，进入神道，但见绿树郁郁葱葱。

折向右侧，可见一个八柱四角碑亭。往里看，只见亭中是一四方深洞，洞中央有一石龟所驮之碑，碑高大约4米，宽1米多。俯身细观，只见碑身风雨剥蚀严重，显见年代久远。

这块碑是唐玄宗时所立的《道德经注》碑，是太清宫现存最早的一块帝王御碑。

我们都知道唐朝帝王姓李，如李渊、李世民。唐朝从隋朝手中取得天下政权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家族来历不凡，就想找古代姓李的不凡的人作为自己的祖先，正好老子姓李，名李耳，老子又非常有名，而且很有智慧，深受后世的敬仰，于是就说自己是老子的后代，非常尊崇老子。还到处寻找《道德经》的真迹，后来尹喜的后代把世代珍藏的竹简原版《道德经》献给了朝廷。唐玄宗李隆基就根据这个版本写下了《道德经注》，并刻碑在了老子故里。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块碑。

这碑身四体刻字，正反两面为正文，左右两侧为文人的题咏。

碑文都是隶书，字字精美，大有唐全碑之风韵，艺术价值肯定非常之高。

再看这碑额上的精雕盘龙，虽说有些残损了，但仍旧可看出刻工精湛，气势非凡。

俯身看这块碑很吃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即为什么这块碑要放在地下，而不是立在地面上呢？

一查，才知这块碑最初也是立在地面之上的，但因为这里属于黄泛区，黄河历次泛滥时，会造成地层的淤积。最早汉朝的老子祠坍塌后就堆积在土层的最下面，唐朝的太清宫又在新的地区上重新建设。唐朝的基地被淤积后，宋朝又在它的上面新建了太清宫。唐碑旁边又有另一个亭子，立着一块大宋重修太清宫之碑，记载了这件事。

这就与开封城一样，开封城也是被黄河的淤泥一层层地淹没堆积，古代的开封城就是在现在的开封城的底下，北宋时高耸入云的相国寺塔，现在都几乎浮在脚下了。与开封城一样，这块碑象征着这里累加了四个不同时代的太清宫。

这种文化的累积就像岩层的层层淤积一样，而我们就应该像地质学家一样，一层层地把淤积在岩层中的文化宝藏勘探到并进而挖掘出来。

在这里，我们来挖掘一个问题，就是：老子写的是《道德经》，但我们讨论了“道”，还没有讨论“德”呢。“德”是什么？“道”与“德”又是什么关系呢？

老子的《道德经》分为上下两册，共81章，前37章是上篇“道经”，从第38章开始是下篇“德经”。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老子的思想结构是：道是德的“体”，德是道的“用”。

“体”是本体和规律，“用”是用途和方法。在老子看来，方法的“德”来源于事物规律的“道”。“道”是本体，化生万物，“德”是方法，养育万物。而且，“道”生养了万物但不据为己有，“德”繁殖了万物也不自居其功，这就是最深远的“德”。

可以这样说，上篇《道经》主要言宇宙本源，含天地变化之机，蕴阴阳变化之妙；下篇《德经》主要言处世之方，含人事进退之术，蕴长生久视之道。

因此，尊道贵德的思想也成为了道家精神的核心。

说到这里，你是否明白了老子的“道德”与现代汉语的“道德”的关系了吧！“道”有人生准则之义，是“体”，“德”则是“用”，是人生准则用于实践，用于日常生活，这就是现代汉语的“道德”之义。

11.

望月井：天上月是水中月

回到神道往前走，就会看见一口青砖垒砌的圆形水井，井台高出地面二尺有余。

这口井叫望月井。这口井看起来和别的井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传说，它的奇特之处就是在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日夜晚，如若风清月圆，天上的明月就会正巧投影于水井中央，现出“天上月是水中月”的诗情画意来。

在神道两边，可以看到有两个水池，一个是圆形，为日池；一个是半圆形，为月池，统称为日月池。这两个水池和环绕景区的水系是相通的。

（日池与月池）

“洙泗渊源一脉长”，我突然心有所动，想起了在孟子庙里的天震井。

12.

两棵古柏：对立统一的辩证法

再往前，可见太清宫前宫的主体建筑太极殿了。

但别着急，先来看看这两棵有名的丹桂古柏有什么稀奇之处。你能看出这两棵古柏的稀奇之处吗？

提醒一下，可看这两棵古柏树干上的纹理各往哪个方向旋转。

这棵左边柏树的纹理是向左旋的，而右边柏树的纹理是向右转的，一左旋，一右转。

这两棵古柏的纹理不同又有什么讲究呢？所谓“物皆着我之色彩”，在哲学家的故里讨论哲学，所有的物都有了哲学的灵性，就像这两株古柏一样，要来启发大家对老子哲学中很重要的一个内容的讨论，即朴素的辩证法的思想。

这两株古柏纹理的一左旋一右转，一阴一阳，一正一反，正好暗喻了老子所反复强调的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存在着互相矛盾的两个对立面，如有与无，刚与柔，强与弱，动与静，进与退，利与害，祸与福，兴与废等，它们都是互相依存、互相联结的。

老子不仅描绘了这些对立现象，更揭示了这些对立面是对立统一的，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比如我们所知道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这里，老子深刻地揭示了对立面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相互包含的统一关系。在老子看来，这些对立面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这说明，老子从对立关系的角度揭示了事物对立面之间的本质关系，对事物矛盾的基本属性有了初步的、较为明确的把握。

看来老子故里的草木也有灵性，都能把老子的哲学思想用这么奇特的方式表现出来。

在太极殿前，又看到了那根表示“柱下史”官职的铁柱。

这根铁柱是唐朝皇帝建太清宫时所立，是历史文物，与广场上新立的铁柱不一样。后来道教将老子尊为始祖，道士们便把铁柱缩小为发簪插在头上，表示对老子的虔诚和尊敬。

小时候在影视片里经常会见到道士头发上插有发簪的形象，在评书里常常听到有人调侃他们是“牛鼻子老道”，当时我还以为那根插在道士发髻上的簪子是用来定住盘起来的头发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个典故。

13.

太极殿：无为而治

眼前这座大殿叫太极殿。坐落在方形平台之上。单檐歇山顶。整个建筑在古柏的掩映下，显得庄严肃穆。

这座太极殿是太清宫的主题建筑，建于民国二年。

太极殿是汉、唐、宋、明、清不同时期的建筑材料构筑成的混合性建筑。它的根基最早有汉朝的，也有唐朝的，斗拱多是宋朝的，而檩子则是明朝的。

整个太极殿可以形象地概括为汉唐础、宋拱、明檩条。

一次次改朝换代的战争把辉煌盛大的太清宫彻底破坏焚毁，留下的只有那些搬不走、烧不毁的石雕磉石（柱础石）和豪华沉重的建筑构件，在下一个朝代进行大规模的修缮时，都会留用一两块上次修建神殿时的建筑材料，作为前一朝代的时代精髓保留其中，成为永世不可泯灭的历史见证。

说到这里，大家是否想起了那块埋在地面之下的唐碑，是否对文化的层层累积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们来看大殿门前的楹联：

坛场夜雨苍苔古，楼殿春风碧瓦寒。

这两句是欧阳修来太清宫烧香时所作的《太清宫烧香》中的诗句。难怪这样的有韵味！

进入殿内，只见正中供奉着老子的神像。老子身披一件黄色的金色道袍，神情安详，慈眉善目，开口而笑，头顶上挂有“道德天尊”的金字题匾。

老子神像的两侧各站着身披黄袍的两人。

这四人可不是像弟子一样简单的人物，他们是唐朝的四个皇帝：唐高祖、唐太宗、唐睿宗和唐玄宗。

说到这里，大家会有疑问：怎么唐朝的皇帝还要来陪侍老子吗？

前面我们说唐玄宗的《道德经注碑》时其实已说过，老子姓李，唐朝的皇帝也姓李，几位李姓皇帝位列两旁，就是他们自称是老子的后裔，供奉老子就是供奉李氏家族的圣祖。

鹿邑自称是“老子故里，道德真源，道教祖庭，李姓之根”，唐朝的这些李姓皇帝觉得贵为帝王还不足以使人敬服，还要用老子来壮胆色。可见，老子的影响力远比帝王之大。

除此之外，我们在老子文化广场讨论“道”的第二种涵义时，曾提到老子的思想中有很多治国的理念，汉朝初期以及唐朝初期的皇帝都很大程度上采用了老子道家的思想。

老子的治国理念与儒家有很大的不同，形成了两种有着鲜明特点的思想。简单来说，就是：儒家讲有为，道家讲无为。

《道德经》中最著名的观点就是“无为”。老子的“无为”其实就是顺其自然，“人法天，天法地，地法道，道法自然”，自然就是万事万物发展的规律，不要擅加一些不合理的人为的因素而破坏了事物原有的状态。老子强调“无为”“道法自然”，就是要求人们遵循自然与社会的规律来处理人与人、人与事的关系，既要维护万物的自然状态，使之保持不变，又要遵循自然的法则来发展。

老子认为，天地大道与政治大道相通。老子是史官，曾经多次纪录周天子与诸侯的谈话，更是从历史典籍中探究历史兴亡废替的规律。他从历史和现实多方面考量，认为统治者要顺应自然，无为而治，最终让社会回到“小国寡民”的状态。”

我们在探讨诸子百家产生的原因时曾说，诸子是从各自的思想立场来提出解决春秋以来无序乱象的方法的。由此推导，老子认为春秋以来倚强凌弱、以大欺小的各种兼并战争，都是诸侯想要“有所作为”而造成的，而这是违背了自然的法则的。因此，他所说的无为而治，就能使各国的人民自给自足，一切都恢复到远古单纯质朴的状态去。

14.

三清殿：根在道家

太极殿后是一片广场，正北方屹立着一座大殿。走近大殿，我们能看到大殿上的匾额，叫做“三清殿”。

为什么叫“三清殿”呢？

道教有“一气化三清”之说，“三清”是“玉清、上清、太清”的总称，这里称“三清”表明了它的重要和独特。

三清殿正中的横匾，上书“妙一统元”四个大字，落款为“襄阳米芾”。

看来这个对书画痴狂的“米癫子”，见了老子就“癫”不起来了，而是恭恭敬敬地表达他对老子思想的敬服。

我们再来看这幅楹联：

道迈诸天一气化做三清品，

德起亿劫九转变成万尊佛。

落款为“眉山苏轼”。苏轼这样的大学者也拜服于老子深邃的思想，可见老子思想影响之深远。

老子的思想深刻地影响了中国的文化。英国科学家李约瑟一生研究中国，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著有多卷本的《中国科技史》专著。他说，中国文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而这棵参天大树的根在道家。

这么一说，你是否能理解牌匾上的“妙一统元”和苏轼这幅对联中所说的“德起亿劫九转变成万尊佛”了。老子所言的“道德”为中国文化的根本，经“亿劫九转”之后变成了中国文化的“万尊佛”。

李约瑟是国际上知名的汉学家，他的一大贡献就是他发现了道家思想的现代意义，从而为世界“老子热”的形成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如今，《道德经》已成为了世界哲学宝典之一。在上世纪80年代，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在世界文化名著中，译成外国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是《圣经》，其次就是《道德经》。《道德经》从1816年开始翻译成外文到现在，各种版本已有250多种了。

如果单从哲学上来说，学者们认为老子才是真正的哲学家，特别是《道德经》中那些丰富的辩证法思想，是其他学派所不能比拟的，老子也因其深邃的哲学思想而被尊为“中国哲学之父”。

总之，老子的《道德经》不但影响和启迪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而且成为了全人类共同的精神文化财富。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羡慕起生活在老子故里的人们，他们能随时徜徉在这些有着深厚历史底蕴的建筑中，缅怀和追思老子的传说，思考和感悟老子的思想，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

太清宫中还有很多的景点，每一个景点都有着老子思想的精髓和灵魂，我继续在老子故里参观、思考、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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