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小店重启 | 岚灵花鸟市场正在等待爱花、爱宠人回归

澎湃新闻记者 王昱

【编者按】经历了不平凡的春天之后，从 6月1日起，上海开始进入第三阶段。全市将在严守不出现规模性反弹底线、确保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全面实施疫情防控常态化管理，全面恢复全市正常生产生活秩序。

在复工复商方面，购物中心、超市卖场、便利店、药店等商业网点有序恢复线下营业。各类文旅、体育场所也有序恢复，室外类型的A级旅游景区从6月1日起逐步有序开放，落实“错峰、预约、限流”等措施，客流总量不超过景区最大承载量的75%。公园实行限流、错峰有序开放。

澎湃新闻-私家地理栏目回访多家“上海小店”，听听从业者讲述疫情期间的心路历程，复工之路上还有哪些挑战和困难？小店经营者们该如何面对？

近年来，一个又一个承载着老上海人记忆的花鸟市场，纷纷退出历史舞台，在中环线内的市区，花鸟市场更是罕见。但岚灵花鸟市场坚守了近二十年，是“遗存”中最大的一座。今年3月前，这里每天人流不断，生意兴隆，是市民们热爱的打卡地。

3月初，受疫情的影响，岚灵花鸟市场成为了最早“歇业”的贸易市场之一，在沉寂了80多天后，终于在6月8日迎来了复市，500多家店铺重整旗鼓。

6月下旬的上海，已经迎来了夏季第一波高温。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工作日的关系，上午11点，记者来到位于普陀区万里街道灵石路的岚灵花鸟市场，这里的顾客仍然寥寥，店家们不紧不慢地打扫着卫生，做着准备工作，热闹的只有笼子里的蝈蝈声，此起彼伏。

“现在这个季节，正好是花鸟市场的淡季，再加上可能大家还都不敢出来。”“常来花店”的老板说。

许多店主表示，目前岚灵花鸟市场的客流量只有往日的一两成。   本文图均为 澎湃新闻记者 王昱 摄

“常来花店”是一家主营绿植盆栽的店铺，在市场里已经开了10年。老板是安徽人，由于小区“解封”得比较晚，直到6月17号他才得以返岗。回来时，花鸟市场里的商铺大部分已经重新开业了。

“旺季的时候，市场一天的客流量怎么也有大几千上万人吧，停车位都找不到。现在坐在店里一天也没有几个客人，而且我们营业时间也缩短了。”老板说。

过去，岚灵花鸟市场的营业时间为上午7点至晚上7点。由于疫情的关系，为了控制每日客流量，目前的开放时间被缩短为每日早上10点到下午4点。店主们虽然无奈，但考虑到疫情现状也表示理解。

店外摆满了新鲜的绿植盆栽。       

封控期间，市场留守了部分工作人员，于是许多绿植店的店主得以委托保洁阿姨帮忙给部分的盆栽浇浇水。因此八十多天的停工，虽然损失不小，但“常来花店”老板表示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我们店里这些大型的绿物还好，主要就是草花，枯死得比较多，但它们的生命周期本来就短，这么长时间也没办法。”老板说道。

封控期间，许多绿植店的店主委托市场保洁阿姨帮忙浇水，损失还在可控范围内。  

“花市正时”的康老板可能就没有“常来花店”的老板那么幸运了。她经营的是一家鲜花店，两个多月的封控结束后，店里的鲜花几乎都枯萎了，损失达到十几万。

“今年肯定困难了，因为我们平时主要做进口的，像一些大的进货商损失也要好几十万，而且已经错过了清明节、母亲节、‘520’等等这些重要的节日。”

康老板说，每年3月～5月期间节庆日扎堆，这时也是鲜花卖得最好的时候。而一天中最好的时段分别是上午10点前和下午4点后，早上来逛花市的老人多，傍晚则主要是下了班的白领。因此，目前开放的营业时间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客流量。

“现在的话，客户就在微信上跟我们说，想要什么花，我们就用快递给他们送过去。”

每年3月～5月期间是鲜花卖得最好的时候。 

康老板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开始经营鲜花店，几十年来，看着岚灵花鸟市场一点一点成长起来，也看着身边的花鸟市场一个一个相继被拆除。

“大家都舍不得，不想这里被拆掉。因为这里不只有鲜花，还有鱼、鸟、昆虫、猫狗，老少咸宜，很适合全家周末一起来逛逛。前几天还有一个客人说，解封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来这里逛一逛，随处看看花花草草，心情就好了。”康老板说。

鲜花易折，只等来客          

水族损失大，有理解也有守护

岚灵花鸟市场五百多家店铺中，经营鱼虫、猫狗的有一百余家。走进市场，最引人驻足的就是水族店。标志性的巨大蓝色鱼缸，整整齐齐地摆在店外，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淡水鱼和各种水生植物，让人眼花缭乱，地上的塑料盆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小乌龟。

水族店外一排排标志性的鱼缸，引人驻足。        

青花瓷缸里的金鱼    

可爱的小乌龟们    

封控之后，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市场里的动物们怎么办？记者走访了多家水族店，店主们似乎都不太愿意分享自己的遭遇。而事实上，据其他摊位的业主介绍，水族店的损失是最大的，因为大部分水生动物都无法被带走。

“家里哪有那大鱼缸，怎么带呢？我们店死得多了，（损失）算不起来，也讲不清楚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水族店店员告诉记者。

店员表示，封控期间，没人可以留下照看店里的动物，再加上比起花草，鱼类的养护更加复杂，也无法托付给市场的留守人员。“真是非常时期，没办法，大家也只能互相理解。”

封控期间，水族店内生物无法被运走，损失较大。     

同样遭遇的也有不少昆虫店铺，昆虫虽然没有运输的问题，但寿命周期本来就短，两个月无法经营，卖不出去的只能“全军覆没”在手上了。

昆虫店的非洲花金龟。     

相比较前者，猫狗宠物店的店主们在封控前基本上都把宠物转移走了。

“我们还好，封控前基本上能卖的都卖了，卖不掉的3月12日正式封控前，我花了两天时间都带回家了。”一位猫店老板告诉记者。

记者注意到，市场里的大部分宠物店经营规模都不大，一间十来平方米的店铺里，一两个工作人员照看十几只宠物。不过房租加上人工，一个月的损失起码也有四五万。

猫店老板说，由于线下经营受到限制，他们也积极开展线上销售，客户下单后，让跑腿骑士负责闪送到家。但有的时候，跑腿费甚至比一只猫的价格还贵。

由于线下经营受到限制，宠物店开展线上销售，但闪送费不便宜。  

在宠物店聚集区，还有一家店不得不提——上海爱侣宠物医院。这家宠物医院曾出现在B站人气纪录片《小主安康-宠物医院2》中，可以说也是一家“明星店”，不少宠物主慕名而来。据了解，封控期间，这里的医护人员仍然没有停歇。

“封控前，我们医院里正好有几只猫狗在住院，后来一些特别危重的需要急救的宠物，主人也会叫骑手闪送过来，所以疫情期间总共接收了十几只宠物。当时有四位医生一直住在店里，另外隔壁美容部，也有一个同事驻守。”宠物医院的章医师告诉记者。

上海爱侣宠物医院      

坐在等候区的黄女士带着一只小橘猫前来复诊。她告诉记者这只橘猫正是封控期间出生的，才两个月大，但没想到出生不久后就发生了一件意外。“当时好几只小猫在玩，不小心撞到了穿衣镜，镜子倒下来就砸在了它脑袋上。因为之前我常去的宠物医院没有CT设备，所以他们就推荐我来这里。”

小猫被送到爱侣宠物医院急救，经过检查，幸好伤势不算严重，住院几天后，病情很快得到了缓解。“这里的设备还蛮全的。其实封控期间除了看病麻烦，对我们来说，买猫砂猫粮也比平时困难得多，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克服。”黄女士说道。

受伤的小橘猫，通过治疗，病情得到了缓解。  

记者观察到，相较于冷清的市场，宠物医院却显得相当忙碌。采访期间，陆陆续续好几位主人带着宠物前来问诊，其中大多是来打疫苗的，还有带宠物来复诊的。

“本身这几个月就是打疫苗的高峰期，再加上封控期间，积攒了不少，所以6月8日复工后，反而比平时更忙碌了，我们现在楼上还进行着几台手术。”章医生说。

正在积极复工中的岚灵花鸟市场  

岚灵花鸟市场自2003年开办以来，已经走过了近二十年，是当地居民购买花鸟虫鱼、字画、玉器的好去处。采访中，许多店主也向记者表示，这里市场管理相当有序、环境卫生好、顾客素质高，因此许多店铺一开都是十多年，舍不得离开。

据了解，复市期间，除了三楼淘宝区域暂缓开放外，其他区域全部开放。营业时间调整为上午10点至下午4点，外来人员进入需遵守疫情防控要求，扫“场所码”、佩戴口罩、测量体温、检查核酸阴性证明等。

而为更好助力复工复产、复商复市，据普陀区万里街道的公开信息显示，岚灵花鸟市场的负责人表示，已经研究出针对商户在租金方面的优惠减免政策，后续会根据实际情况公布并实施，希望尽快和商户一起携手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