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权案例│包装盒装潢美术作品著作权侵权纠纷一案

著作权侵权纠纷案例（十七）

原告武汉某生物医药公司与被告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鄂州某商贸公司侵害著作权纠纷一案，案号：（2019）鄂民终472号，于2019年7月3日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二审判决，一、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自判决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生产、销售带有侵犯原告公司涉案包装装潢美术作品《包装盒（12××》侵权复制品的侵权行为；二、鄂州某商贸公司自判决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销售带有侵犯原告公司涉案包装装潢美术作品《包装盒（12××》侵权复制品的侵权行为；三、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共同赔偿原告公司经济损失及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费用；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应当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

一审法院查明认定事实如下：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2017年9月26日，原告公司作为著作权人的美术作品《包装盒（12××》在国家版权局获得著作权登记，登记号为国作登字-2017-F-00424402。《作品登记证书》记载该作品由原告公司于2010年6月11日创作完成，首次发表时间未登记。根据作品登记证书附录文件，《包装盒（12××》美术作品系一个竖立长方形的包装盒正面设计，主要由左、中、右三部分组成，左下角弧线和右上角弧线将包装盒分为三部分，左下侧、右上侧颜色深且面积小，中部颜色浅且面积大。中间部分为设计主体，左上部为“夫专家”文字、老人头加十字型结构、右上部斜体文字“新配方、升级版”，中部由大号加粗字体“金三角”、中号字体“肤专家”、下划线及下划线下中号字体“植物精华”、小号字体“不适部位及鞋袜，喷喷就好”组成，右下部是两只脚丫图形等。

原告公司发现淘宝网站上有使用与其享有著作权的《包装盒（12××》类似的商品销售广告，遂于2016年5月20日和2017年3月22日向武汉市黄鹤公证处申请进行证据保全。该公证处分别作出（2016××鄂黄鹤内证字第20703号公证书和（2017××鄂黄鹤内证字第12416号公证书，证明互联网上有“胠专家”牌肤专家金三脚喷剂等销售。

2018年7月18日，鄂州某商贸公司向外销售了被控侵权产品“金三脚喷剂肤专家•中涵”10盒，单价为6.8元，共计68元。“金三脚乳膏•中涵”10盒，单价为6元，计60元；销售清单上载明生产企业为江西某实业公司。2018年7月22日，原告公司网购“肤专家金三脚喷剂”1盒，单价22元。原告公司提交的被控侵权包装盒正面注明“涵量（原胠专家牌××金三脚喷剂”或“胠专家肤专家金三脚喷剂”，侧面注明生产企业为江西某实业公司，销售单位为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在其宣传单上对被控侵权品进行了宣传介绍，并印有该产品包装盒图片。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和江西某实业公司认可鄂州某商贸公司销售的被控侵权产品由其提供。

一审法院组织当事人对原告公司的权利作品与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进行了比对。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鄂州某商贸公司虽然提出了异议，但未提交证据证明其主张。一审法院认定比对结果如下：被控侵权产品的图案除了“涵量”代替权利作品左上角“夫专家”、“香港研发”代替“新配方升级版”、“金三脚”替代“金三角”及更改部分文字说明，取消了下划线，同时左侧弧线下面部分较宽等之外，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的排列组合、主体部分、颜色与涉案权利作品均相似。

2017年5月5日，江西省樟树市市场和质量监督管理局作出樟市管公处字（2017××5号行政处罚决定书，该决定书认定，自2017年2月开始，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向江西某实业公司提供外包装盒，由江西某实业公司加工生产“胠专家”肤专家金三脚软膏等，并处没收“胠专家”牌精品肤专家系列膏剂成品、半成品、外包装盒等。

一审另查明：2018年10月8日，案外人夏涵、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法定代表人夏琪作为著作权人的美术作品《精品肤专家包装盒》在国家版权局获得著作权登记，登记号为国作登字-2018-F-00632073。《作品登记证书》记载该作品由夏涵、夏琪于2006年4月10日创作完成，首次发表时间未登记。根据作品登记证书附录文件，《精品肤专家包装盒》美术作品系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盒正面设计，由弧线将包装盒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分颜色浅且面积大，下部分颜色深且面积小。上部分为设计主体，中间为大号字体加粗竖列“精品”两字，紧靠右边大号字体加粗横列“肤专家”加小号字体“乳膏”等文字、下划线，下划线下写有中号字体“植物配方成分多样保护皮肤”。作品左上部为圆形老头图像，右上部有分子结构图、“新配方”圆形图标。

2011年1月19日，专利号为ＺＬ20103020××××.6的外观设计《包装盒》在国家知识产权局获得专利权授权，专利权人为武汉原告化妆品有限公司，专利申请日为2010年6月11日。2011年10月18日，经国家知识产权局审查并公告，上述专利权人由武汉原告化妆品有限公司变更为原告公司。
2017年5月31日，专利号为ＺＬ20163064××××.5的外观设计《包装盒》在国家知识产权局获得专利权授权，专利权人为案外人夏涵，专利申请日为2016年12月24日。

此外，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提交的证据证明，2016年1月2日，案外人夏涵、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法定代表人夏琪将其所实际拥有的相关的肤专家包装盒的版权授权许可给江西某实业公司和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在其生产销售的相关系列产品上使用，授权期限四年（2016年1月2日至2020年1月1日××。同日，案外人夏涵将其所实际拥有的相关的外观设计专利授权许可给江西某实业公司和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在其生产销售的相关系列产品上使用，授权期限四年（2016年1月2日至2020年1月1日××。

一审法院认为，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以下简称《著作权法》××第三条“本法所称的作品，包括以下列形式创作的文学、艺术和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工程技术等作品：（四××美术、建筑作品；……”的规定，涉案包装盒属于特定包装盒的装潢设计，以异体文字、图形及文字、图形组合形成具有美感设计的图案，承载了设计者的设计思想和艺术灵感，凝结了设计者的智慧和劳动，其美感造型设计符合《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的创作要素和特征，应认定为美术作品。《著作权法》第十一条第四款规定：“如无相反证明，在作品上署名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为作者。”《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著作权民事纠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七条第一款规定：“当事人提供的涉及著作权的底稿、原件、合法出版物、著作权登记证书、认证机构出具的证明、取得权利的合同等，可以作为证据。”本案中，原告公司将涉案美术作品进行了著作权登记，登记证书显示，原告公司为该美术作品的著作权人。该美术作品为包装盒装潢设计，用于药品等的包装装潢，原告公司提交的证据显示，附载该美术作品的药盒经药品实物使用，推向市场，其行为构成公开向公众提供涉案美术作品的发行行为。根据该药盒包装上的生产信息显示，原告公司为该包装装潢上署名的著作权人。结合前述证据，一审法院认定原告公司是涉案包装装潢设计美术作品的著作权人，对该美术作品依法享有著作权。

虽然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主张被控侵权产品的包装装潢也属于美术作品，且创作完成时间早于原告公司美术作品的完成时间，并以此主张其享有独立的著作权故而不构成侵权，但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未提供充足的证据证明其创作完成时间早于原告公司，且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的作品登记时间是2018年10月8日即在原告公司提起本案诉讼之后，结合原告公司获得著作权登记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并未向相关机构主张权利的情形，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此登记行为系应对本案诉讼具有高度的盖然性；此外，原告公司的外观设计专利主视图与涉案美术作品大致相同，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的外观设计专利主视图与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大致相同，而原告公司申请专利日期、授权公告日期均早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综合上述情形，对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主张的“在先权利”不予认定。基于此，一方面，原告公司涉案装潢设计为在先设计，表达了设计者独特的设计个性；另一方面，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被诉设计为在后设计，其与涉案在先设计构成实质性相似，且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对其实质性相似部分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根据著作权侵权判定的“接触加相似”规则，被诉在后设计为涉案在先设计的相同设计，为在先设计的复制品，故对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保护在先权利”的主张，不予支持。

如前所述，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与原告公司享有著作权的美术作品虽有一些差别，但包括图案的主体部分、设计排列、颜色均大致相同，可以认定被控侵权产品包装上所使用的图案与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构成实质性相似，被诉设计为原告公司权利作品的复制品，且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无证据证明其被诉使用行为已获原告公司的授权与许可，其在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上使用的与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相同的作品为侵犯原告公司美术作品复制权的侵权复制品。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被诉行为侵犯了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复制权、发行权，应承担停止侵权、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费用的民事责任。

鄂州某商贸公司作为药品销售商，其销售的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上带有侵权复制品，其行为属于发行行为，侵犯了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发行权，故其应承担停止销售被控侵权产品的行为。本案证据显示，被控侵权产品上的侵权复制品来源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和江西某实业公司，已经查证属实，且原告公司没有证据证明鄂州某商贸公司明知或应知被控侵权产品的包装盒图案为侵权复制品，故鄂州某商贸公司不应承担本案的经济损失的赔偿责任。对原告公司该项请求，不予支持。

本案纠纷系因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侵犯原告公司对《包装盒12》享有的著作权所致，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及鄂州某商贸公司生产、销售的被控侵权产品本身并非禁止物或限止流通物，且原告公司亦未提交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及鄂州某商贸公司实际持有被控侵权产品的数量、贮存地点等方面的相关证据，故对原告公司主张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承担销毁被控侵权产品的请求，不予支持。原告公司主张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侵犯了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完整权，因没有事实依据和法律依据，一审法院也不予支持。

关于本案经济损失赔偿数额问题。《著作权法》第四十八条第一项规定，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复制、发行、表演、放映、广播、汇编、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传播其作品的，应当根据情况承担停止侵害、消除影响、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等民事责任。由于原告公司未提交证据证明其实际损失或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的违法所得，本案适用法定赔偿方式确定赔偿数额。综合考虑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知名度、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和江西某实业公司的生产销售规模及实施侵权行为的性质、原告公司为制止侵权行为支付的合理开支等因素，酌定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江西某实业公司应赔偿原告公司经济损失及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

二审经审理查明，一审判决认定事实属实，本院依法予以确认。
本院认为，原告公司主张权利的包装盒图案，具有一定的设计美感，符合《著作权法》意义上的美术作品。原告公司是涉案美术作品的著作权人，该美术作品登记时间为2017年9月26日。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上诉主张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获得了外观设计专利，该外观设计专利的申请日期为2016年12月24日，故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完成时间早于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登记时间，并且享有著作权。本院认为，经比对，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获得的专利号为ＺＬ20163064××××.5的外观设计专利主视图不同，非同一作品，不能证明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创作完成于2016年12月24日。一审法院认定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完成时间晚于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登记时间正确。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上诉主张一审法院对此事实认定不清的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关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上诉主张涉案两份公证书不应采信的问题。本院认为，原告公司在本案中主张的美术作品登记时间为2017年9月26日。原告公司虽获得了专利号为ＺＬ20103020××××.6的外观设计专利，该专利的申请日为2010年6月11日，但原告公司主张权利的涉案美术作品与该专利主视图并非同一作品，因此，认定原告公司对涉案美术作品享有著作权的时间应以涉案美术作品的登记时间为准。原告公司提交的两份公证书的公证时间为2016年5月20日及2017年3月22日，均在原告公司取得涉案美术作品著作权之前，故上述两份公证书与本案认定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的行为是否构成侵权无关，一审法院予以采信欠妥，但一审法院仅查明了原告公司两次申请证据保全的事实，并未认定互联网上销售的产品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或者江西某实业公司、鄂州某商贸公司有关，也未将公证取证的图片与原告公司的涉案美术作品进行比对，对本案的侵权认定并无影响。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上诉认为上述两份公证书系瑕疵公证，怀疑公证时间的真实性，但未提交证据证明，对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该项主张不予支持。

从本案双方提供的证据来看，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早于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的创作完成时间。原告公司将涉案美术作品使用在与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相同类别的产品上，并投入商业使用，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作为同行业的经营主体，有接触的可能。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与涉案美术作品相比，虽然有细微差别，但两者在主体部分、设计排列、颜色均大致相同，构成实质性相似。一审法院根据“接触加实质性相似”的原则，认定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是复制原告公司涉案美术作品的复制品，构成侵权并无不当。武汉某生物药业公司主张被控侵权产品包装盒图案系其独立创作，也享有著作权，因其未提交证据证明，本院不予支持。

综上所述，上诉理由不能成立，应予驳回；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应予维持。

法律文书出处：中国裁判文书网
法条出处：《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